新黄河记者:李庆斌
【资料图】
随着高考落下帷幕,有一群人也卸下了肩上的重担,结束了她们的使命。她们规模庞大,却很少出现在大众的视线中,她们有着同一个名字:陪读妈妈。她们或许只是高考的配角,但她们的付出并不比考生少,甚至更多。
来自北京的南小丽(化名)就是陪考大军的一员,为陪在孩子身边,不得不割舍原有生活,来到衡水进行陪考。在高考这一道人生大考面前,她和她的女儿一样都是应考者。她并没有因为母亲的身份,放弃对“自我”的追求,而是在陪读过程中,追寻自我的价值。
陪读前的倔强与挣扎
6月11日上午,位于河北省衡水市第二中学旁的胜景茂园小区内,记者见到正在收拾行李的南小丽和她的女儿。想到再也不用回来了,母女俩望着这个住了近一年的家,心中虽有不舍,但依旧满心欢喜。
南小丽在衡水租的房子是个不大的两居室,距离女儿就读的衡水二中也就几百米,从家步行五分钟就能到达学校,这也是她当初为什么选择租住在这里的原因。女儿就读的中学同衡水中学一样闻名,是衡水市直属三所重点高中之一,2022年衡水二中升学率达92.7%,一本上线率全省第一。在这里,每年都会迎来不少外地求学的学生,随着学生来的还有另一个群体——陪读妈妈。她们大部分和南小丽一样,放弃工作,远离家庭,来到并不熟悉的衡水,开启新的异地生活。
1983年出生的南小丽,在河北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长大,从小家庭并不富裕的她,为了努力赚钱给家人好的生活,一直把好好工作,好好赚钱当做人生目标。为此,17岁的她只身来到北京打拼,成为“北漂族”的一员。早年间,她端过盘子也做过营业员,最困难的时候,和老公挤在一间月租几百块的储物间里。用她的话讲:“给家人好的生活,可以让自己直面所有困难。”经过多年的努力,她和老公的生意做得有声有色,还买了房子。当年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,会为了孩子读书,离开自己奋斗了近二十年的北京,来到一个陌生城市。
“陪读的这一年,是充满矛盾的一年,心情也像坐了过山车,起起伏伏。”南小丽解释,刚开始有陪读的念头,是因为女儿马上面临高考,且身体一直不是很好,感冒、咳嗽一直不断,想照顾女儿,给她一个舒适的学习环境。
“放弃自己的工作,远离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家,远离舒适圈,一年之后再回去,自己是否还能和原本的生活接轨。一切的未知和对家人朋友的离别,都让她有所彷徨,未知的困难也一直萦绕在心头,久久不散。”
最终决定让她前往衡水陪读的,不是希望孩子经过父母的照顾一定能考个好成绩,而是“但求心安”。她怕未来自己回头再看,孩子人生中第一件大事,因缺少母亲的陪伴而留有遗憾。就这样,南小丽只身前往衡水陪读,丈夫则继续留在北京经营生意,俩人就这样开始了“双城生活”。
陪读妈妈的AB面
和以往起早贪黑照顾孩子的全职妈妈不同,南小丽的陪读生活非但不辛苦甚至有些轻松。
据她介绍,女儿就读的衡水二中是封闭式管理,平均20多天放假一天,平时不让出校,自己任务就是照顾好女儿放假期间的生活。除此之外,再处理孩子生病等一些突发情况,避免孩子和家长北京、衡水两地来回奔波。
陪读初期,她每天的生活就是买菜,做饭,打扫卫生等。因为房子小,一个小时就可以把角角落落打扫得很干净了,剩下的时间就是发呆,看会手机,出去逛街。空闲时间的她,并没有很开心。“从忙碌有干劲的生活,突然变得清闲起来,中间的落差突然让我无所适从,而且这种落差又会激发人在异乡的孤独感。”一开始的她因为不习惯,还时不时地跑回北京。也会因为一些小事,冲着在北京的丈夫发脾气。好在,丈夫也能理解她的心态,空闲时间就来衡水陪伴母女俩。
或许南小丽本身就不是一个能闲得住的人,哪怕做了陪读妈妈后,对于自己想要的,她依旧有自己的想法,不想因为陪读,就把“自我”弱化。在闲下来后,她想找点事做,一来打发时间,二来补贴家用。她所居住的小区,因为距离衡水二中近,小区中有很多和她一样的陪读妈妈,通过观察后,她决定打起“高考”的主意。“我发现‘高考生活’是一个话题度很高的内容,‘陪读妈妈’也是,所以当时就想入驻短视频平台,分享自己的陪读生活,当一名短视频博主。充实自己的同时,做好了还能补贴家用。”
没有团队,没有帮手,她就自己操刀。为此,南小丽买了加高版手机支架充当摄影师,每当一个场景结束后,就暂停,重新摆放支架再进行下一个场景的拍摄。通常一个普通的镜头都要录制好几条。为了剪出合适的片子,0基础的她从网上自学了剪辑和包装。虽然水平一般,但在她的琢磨下,剪辑水平也稳步提升。
同时,粉丝量从一开始的几个人,也逐步增长到14000多,每条视频平均都有400左右点赞量。最让她开心的是,最高的一条记录平常的陪读生活视频,达到了8万点赞量,评论1.6万条。但粉丝量和阅读量的增加,并不是南小丽最开心的事。“我最诧异和兴奋的,是不止很多妈妈关注我,还有很多高中生和大学生关注我,给我分享他们的生活。”南小丽介绍。
“给阿姨看看我爸给我买的花,是我最喜欢的绣球还是最爱的蓝紫色。”“高考刚结束,我妈就开始让我研究填报志愿的内容了。”“阿姨,选志愿需要帮忙的时候可以问我,我家人是做这个的。”在她的视频下,很多粉丝就像朋友一样,和她聊天,分享高考生活、分享陪考生活。“正是这一条条的评论,让我发现了自己的意义,生活也再次充满动力。”南小丽说,随着内容的丰富,现在已经有不少厂家找到她,邮寄产品让她帮忙做推广,每月差不多也有2000元的收入,虽然赚得不多,但对自己来说更像是一种认可。
将“自我”进行到底
“也有人曾质疑我,陪读为什么不能好好照顾女儿,陪她好好考试,而是涉足短视频。”她解释,在她的认知里“陪读”,重点在“陪”。大部分高三学生都已是成年人,已经有明辨是非的能力,到底如何做,对他们而言,再清楚不过。“家长真正要做的,就是相信他们,默默陪伴,身体力行地告诉自己的孩子,有些事情,一定要尽力,哪怕失败也不怕,有家人陪着。而不是以过来人的身份,把自己的做不到的,以爱的名义强加给孩子。”
南小丽在衡水的陪读生活,在女儿高考结束的当天也随之结束。哪怕再“佛性”,她依旧有些无所适从。但这次的变化,没有再让她迷茫焦虑,因为现在的她已经有了新的方向。
对于高考完生活是如何安排的?南小丽说,考完的第二天,她就带着女儿去逛街购物了,还给从未化过妆的女儿化了一个简单的淡妆。接下来,也会趁着出成绩前,回老家看望老人,带着家人外出旅行。“但是这些都会用手机记录下来,陪读生活虽然结束,但生活还在继续。接下来,仍会将短视频博主当做自己的一份工作,继续记录自己与家人的生活,分享自己的点点滴滴,也将用自己的经验,帮助接下来的陪读妈妈。”
对于她的坚持,丈夫和女儿用行动表示支持。“北漂十九年,两个人一起努力,一起进步,都是在相互支持下并肩前行,未来的日子,也是如此。之前是用手机支架充当摄影师,未来,我就是她的专职摄影。”丈夫的鼓励,让她十分感动。对于母亲的短视频事业,女儿也是积极出镜,帮助母亲。
南小丽坚信,孩子的高考虽然已经结束,但她的考试才刚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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